你不知道的张忠谋...赴汤蹈火也要维护「诚信」
2020-10-27
14:01:07
来源: 半导体行业观察
来源：内容来自「
商业周刊
」，谢谢。
这一辈子影响台积电董事长张忠谋最深刻的人是谁？他不只一次提过：「德州仪器董事长海格底（Patrick Eugene Haggerty）。」
四十余年前，海格底在德仪塑造「创新」、「诚信」与「客户至上」的企业文化；直至今天，「创新」、「诚信」仍是张忠谋看为宝贝的台积电经营精髓；对于维护客户关系，张忠谋甚至说：「台积电可以为客户赴汤蹈火。」
张忠谋对海格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其中，有知遇之恩，也有崇敬。张忠谋形容海格底是「典范」、「导师」。
张忠谋在他的自传上册内详述自己两次博士考试落第后所受的挫折。他以「有生以来最大的打击」形容当时的心情；但在德仪工作期间，却让他一圆博士梦。因为张忠谋的表现引起海格底注意，1961年时，海格底让公司出钱培植张忠谋取得史丹佛大学博士学位。之后张忠谋在德仪一路攀升，还坐上资深副总裁的高位；最后则成就了今天台湾半导体教父。
任职德仪时代的张忠谋，可以感受海格底对他特别关切。张忠谋回忆：
在德仪初期，我并不是直接向海格底报告。他是董事长，对我们而言，是高高在上。但海格底对公司内部几个人特别关切，大约有6到10位吧，我也是其中之一。一有机会，他就会直接找我谈话。海格底非常愿意花时间「聆听」。
当时，我每个星期都会和海格底接触，或通电话，或到他办公室里。不过，他并不会直接命令我，总是说：「也许可以如何做……，但先和总经理商量。」海格底不希望因为他的命令造成部属不理会总经理。
每一次升迁，我的直接老板就会说：「董事长对你很好！」
张忠谋就是由这一份「关切」领会海格底对他的高度期待。
张忠谋在德仪极努力，一路由集成电路部门总经理升到副总裁。41岁时，张忠谋已是德仪内部第三号人物（资深副总裁），也是华人在美国职位最高的专业经理人。「从海格底身上，我也学到如何提携人、如何做导师，」张忠谋说。
海格底很重视客户的意见，内部升迁会听大客户的声音。张忠谋说：「这一部分我也学来了，有关的台积电人事异动，也会多听听客户的想法。」
从张忠谋打造台积电的第一天开始，海格底的典范就随着一砖一瓦根植在台积电内部。预料，张忠谋退休后计划提笔的《张忠谋自传》（下册），将是记载他在德仪最辉煌的时期。可以想见，海格底将会是他笔下最重要的人物。
「我最近对翻译很有兴趣，常常研究中英文之间的语意差别！」台积电董事长张忠谋此言一出，让常年围绕在他身旁的记者们以后采访，除了要了解产业、了解管理，还要多准备一本英汉辞典，以免跟不上张忠谋「英文课」的「进度」。
一开始，是「eventually」这个字，引起了张忠谋对「翻译」的兴趣。张忠谋那时被媒体问及台积电会不会往大陆发展，张忠谋只潇洒的回答一个字：「Eventually.」。隔天报纸都翻成台积电「终将」进军大陆，让张忠谋吓了一跳，事后他解释，这个字是从「event」而来，也就是应该是视不同事件（event）而定，一个英文字让台积电的「大陆政策」定义不同，也让记者们对张忠谋的「英文抽考」战战兢兢。
第二课和管理有关，张忠谋向时任“行政院长”唐飞提到，推动知识经济最重要的三点是：技术、创新和「entrepreneurship」，许多人把这个字翻成冒险创业精神，但张忠谋说，这是在企业内部的「进取精神」，而非每个人都要去创业，否则，对新经济反而是一种伤害，张忠谋要大家小心用这个字。
张忠谋的第三课，是在台湾地区高科技法务联盟双周年上，表示把大企业中的「General Consultant」翻译成「法务长」，好像不太恰当，因为这个英文词组里并没有出现法的字源如law或legit等，而且也把这个角色局限在法律范围里，但是翻成「总顾问师」，又不能表达出法律的素养，所以，他也要大家回去翻翻字典研究一下。
这虽然不是正式的「家庭作业」，但对许多记者来说，却成为本周「必查单字」，万一张忠谋心血来潮抽问，或是用了这个字表达意见，就可以让张忠谋留下「用功学生」的印象，多挖一些新闻。
「他是一个很讲究诚信、不太会为自己着想的一个人。」
张淑芬，台积电董事长张忠谋挚爱的妻子，两人从1985年张忠谋来台接掌工研院院长相识至今，并已结褵16年，在国内外大小场合，总能看见两人彼此牵着手，相偕的身影。
「很开心啊，他是该休息了，」张忠谋宣布退休的这一天晚上，张淑芬接受《商业周刊》访问时表示，张忠谋近年其实一直有退休念头，两人偶尔谈及此话题，但她多半只是听，支持他的想法。她强调，张忠谋今年确立交棒，跟年初在美国跌倒事件无关，「没有，完全没关系……，那次跌倒，我们连公司也没通知，没想到这是个大事情，我们把自己看得很平凡。」
谈这位相知相伴32年的半导体教父，她说，张忠谋是个表里如一、始终诚信、正直的人。
十多年前曾有一次，张淑芬将几本台积电的记事本放在家中，准备送人，「他看到了就问我有没有付钱（给台积电）？」提醒她划清公私界线，「他说要是每个眷属都像妳这样，公司怎么办？……他跟我讲过一件事，做人啊，要三更半夜有人来敲门你都不害怕，不要做任何亏心事。」
秉持公事公办原则，张忠谋连两位接班人刘德音与魏哲家也不曾邀回家中设宴款待，「他们没请过我们，我们也没请过他们，」张淑芬开玩笑的说。
掌管兆元营收帝国的张忠谋，长年维持高度纪律，且替他人着想。
张淑芬透露，2017年9月下旬，两人到纽约领取《富比世》（Forbes）杂志颁发的「全球百大商业思想家」奖项，张忠谋早上9点出门开会、领奖到晚上10点才结束行程，仍坚持搭凌晨一点的飞机回台，且隔天早上11点就出现在新竹，参与公司内部会议，「我问他，你要不要改（会议）时间？不要一下飞机就开会，他说：『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改变100个人的行程』。」
虽然2013年已将执行长的棒子交给刘德音与魏哲家，张忠谋每周一到周五仍固定在新竹上班，即使偶尔周间上台北开会，晚上仍回新竹，准备隔天工作，「他很认真面对自己的工作，」张淑芬表示。
谈到退休后的规划，张忠谋表示自己将多花时间打桥牌、陪伴家人旅游以及写自传，「头一件事我要把自传下册写完，那个也许会是top priority（第一顺位）。」那会不会跟着太太一起做公益？
「我不会带着他（做公益），因为带他去做，意见不一样的时候，要听谁的？」张淑芬笑着说，张忠谋退休后，她自己还是会持续以台积电慈善基金会董事长的身分，推动关怀独居老人、搭建医疗资源平台，以及推广孝道等工作，但不会要求张忠谋加入。
掩不住笑意的她，还聊起张忠谋的嗜吃甜食，「以前会跟我要甜点吃啦，现在我不管他了，他反而自己当心，反而会自己管自己。」
一手创立晶圆代工模式，带动IC设计与其他上下游产业的半导体教父，超过六十年的职业生涯，终于将归平淡。未来的某一天，大家可能不会记得张忠谋为台积电带来的营收、股价数字，但会记得他所树立的诚信与正直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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