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苹果高通大战，谁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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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科技行业最值得关注的事件之一，莫过于苹果与高通达成的一项新协议，同意撤销双方之间在全球范围内的所有诉讼。 与此同时，英特尔顺势宣布退出 5G 智能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 现在问题是，苹果与高通这项新协议究竟包含了哪些主要内容呢？ 解除诉讼和解这件事谁赢了呢？ 英特尔又为何有此公告呢？

先来回顾一下苹果、高通和英特尔官方公布了些什么内容，首先是苹果：

- 和解协议将终结双方之间所有正在进行的诉讼，包括与苹果公司协议制造商之间的诉讼

- 双方已达成全球专利许可协议和芯片供应协议

4 月 16 日，苹果表示，高通与苹果宣布达成协议，同意撤销两家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所有诉讼。 按照和解协议，苹果将向高通支付一笔款项。 双方还达成了一项为期六年的技术许可协议和一项多年的芯片供应协议，其中技术许可协议已于 2019 年 4 月 1 日开始生效，并包括一项两年的延期选择。

高通方面：

- 苹果和高通之间的直接授权： 有效期为 6 年，并有延期 2 年的选项（自 2019 年 4 月 1 日起生效，苹果将向高通支付专利费）

- 和解协议包括苹果向高通支付一笔一次性款项

- 一份多年的芯片组供应协议

- 驳回和撤销全球范围内的所有诉讼，包括涉及苹果协议制造商的诉讼

- 有助于提高授权许可业务的稳定性

- 反映了高通知识产权的价值与实力

当所有人刚刚搞清楚高通和苹果之间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有关英特尔的“余震”来了：

4 月 16 日，英特尔公司宣布计划退出 5G 智能 手机 调制解调器业务，并完成对其它调制解调器业务机会的评估，包括 PC、物联网设备及其它以数据为中心的设备。 英特尔还将继续投资其 5G 网络基础设施业务。

英特尔公告称，将继续履行对现有 4G 智能手机调制解调器产品线的客户承诺，但不会在智能手机领域推出 5G 调制解调器产品，包括最初计划于 2020 年推出的产品。

英特尔公司首席执行官司睿博（Bob Swan）表示： “我们对于 5G 和网络‘云化’的机遇感到兴奋，但对于智能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而言，显然已经没有明确的盈利和获取回报的路径。 ”

简单地说，在三方公告发布之前，苹果与高通之间一直存在专利纠纷，而且双方只愿意在法庭上辩解。 而英特尔则满足于为苹果当前 iPhone 供应调制解调器，并且还包括一两年后为未来某一代 iPhone 供应 5G 调制解调器。 然而，就在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发生了变化，苹果与高通之间的案件得到了解决，全球所有诉讼都被撤销了，英特尔同时也宣布退出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

随着事件的展开，网络上各式各样的评论开始浮出水面。 有的评论认为，5G 必定是接下来的大趋势，可英特尔却没有取得有效的进展，而高通不想冒着引发反垄断诉讼的风险，因此已同意与苹果达成更优惠的条款。 在这样的情况下，英特尔认为手机调制解调器不再是必要的业务，从而促进了苹果做出和解的决定。 整个事件，就像罗生门效应一样。

无论如何，除了当事三方，其实真正了解事情全貌和原因的可能只有少数人。 但根据一些分析评论，我们可以解读出一些可能性，毕竟也真的没有那么多可能性。

首先，英特尔可能早就做出退出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的决定。 在得知情况之后，苹果可能只有一个选项，即如果苹果不希望 iPhone 在即将到来的 5G 时代落后于其智能手机行业竞争对手，那就只能选择与高通达成和解。

早在 2011 年，英特尔就收购了英飞凌(Infineon)的调制解调器业务。 虽然最初英飞凌仍是 iPhone 的供应商，但苹果已开始转向采购高通调制解调器，目的是让 iPhone 支持 CDMA 网络，以便在国际市场实现“全球通”。 后面苹果与高通关系不断恶化，最终双方分道扬镳，而苹果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回英飞凌，即现在的英特尔。

不过，这些年英特尔的调制解调器方案不如高通成熟，性能差距明显。 虽然英特尔仍在努力追赶高通，但在 4G LTE 上的大幅落后，致使 iPhone XS 系列和 XR 机型通信质量不佳而饱受诟病，这让英特尔追赶之路变得十分困难，更不用说跟上 5G 的节奏了。 对于英特尔而言，尽管苹果是他们唯一有效的大客户，享有订单优惠和高优先级，但公司管理层可能认为，这些努力继续下去并不值得。

所以，在 5G 时代即将到来之际，以及手机厂商和消费者可以有 iPhone 之外选择的情况下，伴随英特尔的放弃，苹果不得不与高通达成和解。

第二种可能性是，苹果原本就已决定放弃英特尔作为调制解调器供应商，并选择与高通和解。 这就使得英特尔没有理由继续这项业务，因为自家产品此前也从未达到高通产品的性能水平，未来对英特尔来说太难了。据报道，若英特尔想要赶上高通的水平，就需要在短时间内投入大量资金，而且还要一直承受高通知识产权行动的威胁。在过往的诉讼中，高通就曾指责苹果与英特尔共享测试调制解调器芯片所需的代码。

还有报道显示，英特尔的 5G 之路甚至比想象中更加困难，有传言称英特尔不打算准备或将会延迟发布 5G 任何调制解调器，今年没有，明年可能也不会有。 所以，即便这点没有得到英特尔官方的证实，苹果也会对英特尔失去信心。

当然了，苹果一直以来都不是新一代移动通信技术的第一波参与者。 第一部 iPhone 不支持 3G 网络，在 4G 时代苹果直到 iPhone 5 才支持 LTE 技术。 相比之下，三星已经在美国推出了 5G 版 Galaxy S10，而支持 5G 网络的苹果 iPhone 一如既往需要等待，苹果应该会等待更广泛的 5G 网络部署和更高效的调制解调器方案，不出意外至少要等到 2020 年。

虽然苹果完全可以选择等待英特尔澄清，并真正拿出 5G 方案，但是苹果所走的路都有设计好的路线图。 如果英特尔的 5G 调制解调器没有明确的发展方向，跟进都是一大问题，更不用说抢先了。 就像英特尔在 PC 行业的芯片进度一拖再拖一样，PC 厂商即便要继续前进也只能等待。 移动领域更新迭代的速度比 PC 行业更快，iPhone 需要在发布之前整合成一个紧密的整体，等待只会让目标难以实现。

所以，面对这种现实，苹果只能决定与高通达成和解，这也许不是苹果希望的结果，但却是唯一的出路。 有报道显示，尽管苹果公开表示高通的技术毫无价值，但内部备忘录却标记高通为“最佳”选项，2016 年之后的交锋目的只为给高通财务一记重创，以便降低向高通支付的专利费用，最后还会握手言和。 因此，随着苹果这一大客户的消失，英特尔内部在斟酌之后，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也就随之消失。

谁是赢家和输家？ 谁是胜利者和被征服者？ “吃瓜群众”永远喜欢追求真相，喜欢给胜利的一方击掌庆祝，为此欢呼雀跃，同时也想看看被殴打的失败者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不过，在本次和解事件中，似乎每一方都有所得，也有所失，只是程度有所不同。

首先，高通看起来像获得了一场大胜。 因为随着英特尔的退出，苹果不得不抛弃英特尔，而且在未来 6 至 8 年内的调制解调器订单都会考虑高通。 更重要的是，高通长期以来一直主张： 没有他们的技术，其他参与者完全不可能制造出功能强大的调制解调器，或者说极其困难，更不用说性能优良的调制解调器了。 所以，这确实体现出了高通知识产权的价值和实力。

不过，有报道显示，按照高通的商业模式，如果苹果不与高通和解，那么高通所面临的依然是不断的反垄断诉讼，其商业模式面临的最大风险将不只是苹果，而是来自美国、韩国、中国等国家政府的压力，这远比在法庭上与苹果对峙或者交付罚款造成的伤害更大。 历史上， 微软 投资苹果，英特尔授权给 AMD，这些创造历史的决定都事出有因。 高通采取了更聪明、更有远见的决定，也许能让自己免受反垄断的影响，因为这样的结果比没有生意可做好得多了。

对于苹果，我们同样难以断定是赢是输，因为苹果没有披露任何细节，包括和解金额和供应协议内容。 大多数分析都认为，苹果应该获得了高通提供的更实惠的报价，但具体数字有多能令苹果满意仍是未知数。 不管怎样，争取多好的订单报价是苹果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一直在争取的事情。

乔布斯生前曾表示，创新应该得到公平的补偿，库克也一直贯彻这理念，所以我们看到了今年价格昂贵的 iPhone，库克认为高定价对得起其创新。 不过，苹果是一家非常有个性的公司，库克不认为高通足够创新，不应该获得那么高的收益，而且他不只是对高通收取高昂的费用不满，还认为高通的收费方式不合理。

库克解释称，在高通商业模式下，所收取的授权费是基于整个设备，而不是单个组件。 早在 2007 年定下协议之时，每部 iPhone 就需向高通支付 7.50 美元的费用，并且即使在没有采用高通组件的情况下仍收专利费。 库克表示，高通收取的费用超过了 iPhone 其他所有授权费用的总和。

不过，那已是往事。 双方和解之后，苹果在 5G 方面的测试将进入新的阶段，同时在未来几年时间里，苹果 iPhone 调制解调器的路线图将会变得更稳、更可靠，而高通的商业模式也仍会持续。 有些人担心，苹果 iPhone 在调制解调器方面将难有建树，其实这份担心相对多余，软硬一体化是苹果的长期目标，相信苹果会从购买高通芯片的方式，过渡到高通为苹果定制调制解调器的节奏上来。

而且，随着与高通和解，苹果 iPhone 未来除了可能会采用高通的 5G 调制解调器之外，还享有采用高通独家超声波屏幕指纹识别方案的新选项。 不仅如此，由于和解协议上没有独占和排他性条款，按照一些分析师的观点，当三星自家的 5G 调制解调器真正能够满足供应之时，苹果也能同时采用高通和三星双方案，为自己创造更多有利于谈判的筹码。

相比之下，英特尔在这次事件之后，其在移动领域之路依然很难。 因为年销量超过 2 亿部 iPhone 的苹果不再购买其 5G 调制解调器，英特尔在与高通的竞争中几乎不可能维持下去，况且外界早已严重质疑，究竟英特尔能否如期推出 5G 解决方案。 此外，过去一直有传闻认为，苹果内部也在秘密开发自己的基带芯片，这同样是对于英特尔更大的风险。

归根结底，没有了明确盈利和获取回报的途径，英特尔基本别无选择。 更进一步说，英特尔失去的可能不只是苹果调制解调器的订单，因为那么多年下来，除了桌面 CPU 核心业务之外，英特尔在移动领域的其他业务基本颗粒无收。 不过，这次事件要判断英特尔究竟是赢是输，依然完全取决于英特尔自身，因为没人知道英特尔在与苹果过往合作中的盈亏情况或毛利数字，不能单纯认为其调制解调器业务面对高通缺乏优势就赚不到钱。

说实话，对于英特尔而言，砍掉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的做法，就像微软放弃 Windows Mobile 操作系统那样，谁又知道这不是好事呢。

这同样是热门观点之一，因为 Android 阵营几乎依赖于高通的方案。 过去一年时间里，高通不断向 Android 客户营销自家的方案比苹果强太多，例如声称苹果 iPhone 的调制解调器最高只能提供 1Gbps 的速率，而自家的可以达到 1.2Gbps，未来 5G 网络下更加强大。 整体而言，高通称自家方案无论是速度还是总体复杂度方面，均完胜苹果。

然而，在突然之间，苹果与高通在过去几年里引发的法律纠纷不复存在了，而且高通还成为了供应商，这就使得 Android 手机厂商难以再以高通过去的出发点进行营销。 因为在高通的帮助下，未来 iPhone 这一显而易见的缺陷都将会烟消云散。 接下来一两年时间里，Android 旗舰即便优先支持 5G 网络，也无法让苹果陷入劣势。

换句话说，尽管 Android 手机厂商可能已精心计划好了 5G 时代的最佳营销路线，准备大规模“围剿”苹果，但相对于苹果 iPhone 来说，这已经并不再具有任何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此，在上面这张高通展示的 5G 合作伙伴文案中，苹果的 logo 也将会出现在上面。

虽然目前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可用的 5G 网络，但 5G 正在成为一个越来越广泛的讨论主题。 对于 Android 厂商而言，在高通没有与苹果和解之前，他们完全可以借助 5G 的势头进一步赚取更高的利润，不只是旗舰设备，大量中低端设备只要支持 5G，厂商就有办法借此拉高售价赚大钱。

很多人会想到已拥有自主 5G 调制解调器的 华为 ，毕竟任正非声称对给苹果供应 5G 调制解调器持开放态度。 很显然，华为既想保持独占优势，借机嘲讽苹果，但又希望能通过每年 2 亿 iPhone 的订单数字赚更多的收入。 事实上，华为苹果合作 5G 调制解调器的可能性很低，因为一直存在着来自美国方面的不可抗力因素。

当然了，这是手机厂商之间相互竞争的事情，消费者只希望 5G 时代到来之时，5G 手机还能像 4G 手机那样便宜。

移动领域是开放的，和解是专利纠纷的常规手段，但各厂商在相互竞争中站稳脚跟并不容易，而让竞争对手真正完全落后就更难上加难了。

试图通过苹果站稳手机调制解调器业务的英特尔，应该很容易让人想到曾经的德州仪器和英伟达。 过去这两者的手机芯片都拥有一些自家所谓的优势，但如今都已完全消失在手机领域了，未来也许只会在某些手机博物馆的历史中看到它们，因为根本没有充足的订单为他们发展手机芯片提供足够的资金。

而那些认为苹果 iPhone 一定会在 5G 时代完全落后的声音，试想一下 A 系列芯片诞生的历史就足以闭嘴。 苹果过去在手机性能芯片上陷入困境，只能采用第三方定制的芯片，但自从 iPhone 4 之后，苹果便开始了手机性能芯片的统治之路，哪怕是骁龙 855 至今单核水平也只能与 A11 相提并论而已。 所以，苹果很多时候总能给出让人出其不意的结果。

无论如何。 随着苹果与高通的和解，两家公司之间那一场残酷的法律和营销战争已经消失，在短期内苹果与安卓阵营竞争 5G 的风险也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但从长期来看，这并不是苹果想要的结果，高通也无法一直保持乐观。 因为高通也很清楚，苹果有充足的资金，而且内部仍将会继续开发自主调制解调器。

过去的报道显示，苹果挖走了一些高通的工程师，甚至在圣地亚哥设立了研发部门，就像苹果早期计划 A 系列芯片一样，随时准备来一场突袭。 很明显，苹果在短期内需要高通，不过高通之后可能会面临与苹果曾经唯一的 GPU IP 供应商 Imagination Technologies 一样的命运。

因此，高通只能短期内感到欣慰，或者说因为有“6+2协议”，至少 6 年内可以很放心，而且通过 iPhone 引领的高端智能手机市场可以获得可持续的资金支持，以满足更高性能的产品开发。 但这一协议并不能阻止苹果使用三星甚至是自研的芯片，毕竟在官方公告中也没有“独占”或“排他性”内容。 而长达 6 - 8 年的时间，也为苹果研发自主调制解调器提供了基础。

说到最后，谈论这次事件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更有看头的将会是这些巨头的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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