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东芝收购案，揭露中国半导体发展新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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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曾经从事过半导体行业战略策划业务的韩国人。之前东芝刚宣布销售自己半导体业务的时候通过 《 寡头把持的存储市场，中国可联手韩国破局》 的文章给各位介绍过我自己的想法，最近东芝半导体收购案的初步结果出来，再次想分享关于中韩半导体产业合作可能性分析。

我再次提醒各位，本来寡闻少见的人要用外语来表现自己的想法，文章里很多论据不足，逻辑不通，甚至基本语法都没有正确的部分。如内容中有些表现触犯大家的心气，请不要生气。这不是我想挑战大家的意思，只不过是一名外国人的作文错误而已，望各位海量包涵。谢谢!

东芝收购案的结果

东芝半导体收购战，日美韩联盟赢了，台美日联盟输了。

第一轮并购战的结果出来，则国际NAND行业竞争格局的不确定性也自然消失了。准备进入这市场的新竞争者们都期待鸿海和KKR的联盟改变目前寡头控制的市场格局，但结果是这六家厂商还可以继续保持各自的地位，新来者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这市场的进入门坎。

据说，这次东芝半导体的收购价格超过2兆日圆，其中带有股东大会投票权的普通股为约6000亿日圆，优先股为8500亿日圆左右，剩下的5500多亿日圆为债权银行团的贷款来充当。在6000亿日圆的普通股中50.1%（约3000亿日圆）是由日本官民基金产业革新机构（ＩＮＣＪ）出资，16.5%（约1000亿日圆）是由日本政策投资银行出资。BeinCapital和SK-Hynix联盟获得了33.4%（约2000亿日圆）的股份，获得了对公司合并或部分业务出售等案件否决的权利。其他剩下的8500亿日圆规模优先股中Bein和SK-Hynix获得了最多股份，他们对优先股的出资会达到约6000多亿日圆。

SK-Hynix通过参与日美韩联盟获得了这次胜利，但是对他这次所得到的成果还是存在不同的看法。

SK-Hynix参与这次收购是间接的方式，他不直接给东芝出资，通过为这次收购所设立的SPC（特殊目的法人）收购该SPC的可转换债。实际上，可以说SK-Hynix虽然参加日美韩联盟成功进路收购东芝的行列，但实际上没有拿到东芝的实际经营权或参与经营决策的实质性权利。而且，SK-Hynix已在各方面与东芝进行技术合作，在2011年签订关于STT-MRAM相关开发、生产、专利方面的战略合作协议，在2015年又签约了关于NIL（NanoImprintLithography）技术开发的战略合作协议，这次股份收购给SK-Hynix带来新技术合作机会的效果不会很明显。那对SK-Hynix来说，通过这次交易没有明确确保窥视东芝NAND技术内部的机会。

SK-Hynix得到什么？

按上述原因，有人说这次SK-Hynix花了巨额资金来获得的成果只是挡住了最可怕的潜在竞争对手出现的可能性而已。但是本人不同意这观点，SK-Hynix这次得到的还有其他很重要的内容。

首先，SK-Hynix仍然有机会窥视东芝的未来投资步伐及内容。目前参与日美韩联盟的企业当中SK-Hynix是唯一实际从事NAND业务的主体，如果股东团队需要判断东芝经营层的重大投资决策是否符合当前行业趋势，只能参考SK-Hynix的意见。在半导体企业的战略决策过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预测竞争对手的投资规模和内容。从这角度来看，看到东芝内部投资决策内容的机会对SK-Hynix来说是很宝贵的。

第二，这次投资对SK-Hynix是个很好的风险对冲机会。SK-Hynix不尽收购了普通股，还参与到优先股的收购。这样，如果东芝的经营状况好转，SK-Hynix得到相应的投资利益。如果东芝的经营情况恶化，还是有完全收购剩下股份的机会。目前，WD还没撤回这次并购案的反对意见，有可能发生这次交易一直延迟落实的情况。但这也对SK-Hynix没有坏处，东芝一直错时没法进行技术投资，算是减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者。而且，东芝因错过投资时机在技术竞争群里落伍，等于是东芝只能集中底价通用产品。这样，东芝自然变成挡住新竞争者的防波提，SK-Hynix不用自己出面直接面对价格战了。

中国半导体行业要借鉴鸿海的败因

在这次东芝半导体收购战的进展过程中，中国半导体行业需要再次反思几个问题。日本政府一直反对东芝技术的外流，但这顾虑不仅仅是针对鸿海，SK-Hynix也不列外。但是，为什么SK是可以参与，鸿海是不可以？在日美韩联盟和台美日联盟争斗中，中国半导体行业需要借鉴的是什么？

鸿海的失败有可能是因为SK-Hynix和鸿海的对外态度和进入方法的差异所导致。SK-Hynix选择了藏在资本合作背后的迂回路线，然而鸿海并不隐瞒自己要控制东芝的欲望。对日本政府来说，SK-Hynix和鸿海都是警备的对象，但是有可能自己觉得SK-Hynix的进入模式相对容易控制。而且，鸿海已在夏普收购时负心INCJ的经历，这次虽然他动员苹果、亚马逊等美国公司和夏普等日本资本，但还是脱不了其收购意图起源于吞吃存储产业、从日本掠夺产业生态的嫌疑。

这并非是鸿海一个公司的问题，中国半导体行业的国际合作也存在同样的现象。中国半导体行业一直只宣扬自主发展，没有提过国际合作或共同发展的构想。我曾经在自己写的文章中说过，为了突破被美国带队的国际联盟包围的情况，需要中韩半导体行业之间建立长期共享利益的合作机制。当时从读者受到的反馈大部分是否定的意见，都说“韩国三星和SK-Hynix不会与自己的竞争对手合作”，或者“中国半导体可以单独举起，借合作发展脱不了人家的控制”等。

在这次鸿海的挫折原因和我受到的反馈里，是否存在有一点相似的部分？是否因为中国半导体行业只追求自己的立场，最后导致自己在国际同行圈子里被孤立起来？上月日本晶圆大厂SUMCO决定要砍向中国存储厂供应的晶圆数量，这是不是反映中国半导体行业面临的现实？

目前半导体行业已经成为决定未来第四次工业革命主导权的关键行业，也是各国重点产业政策冲突的敏感地带。因为这个产业太重要，没有巩固的互相信赖基础，就没法探讨深层次的合作。没有基于信赖关系的合作机会，自然剩下的选择只有你死我活的竞争。

但是，这样的信赖关系确实是不容易建立。通过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宣言任何一方都无法得到实质性的保障。谈产业合作时提到道德、信义、诚信是太纯真的态度，这本来不是一个道德君子活动的圈子，你不能骂对方负信义，只能责怪你自己考虑得没有周到。因此，没有合理的合作机制，对方不相信我的诚意也是理所当然。

中韩半导体行业之间的合作机会

对这问题，我还是主张产业合作领域最有效的信赖关系是基于资本合作和生态共享上建立的。通过共同投资，双方的资本结合、把双方的利益关系一致、双方共同确认各自追求的目标实际上是一样，才能开始谈合作。还有，通过共享生态，双方各自依赖对方、谁都离不开对方，才能放心谈长期共存。只要你和我的利益目标是一致，我的发展对你有利，你的发展可以促进我的成长，这才信赖的基础开始形成。

那我们再回到现实问题。目前中国半导体行业最大的风险因素在于存储产业。国家和地方政府已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在‘18年长江存储，合肥长鑫，福建晋华都要进入量产阶段。但是目前的问题不仅仅在技术开发上，还有晶圆等原材料的供应链问题，弥补不可避免的早期经营亏损问题、下一代技术开发所需要的投资资金问题等，很多问题都等着要解决。而且，在国际市场里中国企业通过收购外国企业来解决现有问题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不久之前，美国CFIUS又否决了中国财团收购美国莱迪思半导体，这意味着美国已经进入对中国半导体行业高度警备的阶段。这样，众多的中国国内半导体基金会面临“有钱但没有项目”的情况。国际并购越来越难，但国内企业单独推进的项目风险大，需要缓冲风险的投资项目。

从韩国的角度来看，虽然现在在存储领域可以称霸，短期没有一个竞争者可以打破这格局，但是未来的前景并不是全部明朗。韩国国家经济规模本身不大，在未来决定存储半导体需求变化的新产业领域已经落后于美国，中国。人家都谈云产业、人工智能、IoT，但这些领域都是需要世界级规模的产业体积，这是对韩国来说是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而且，国内的半导体生态还是薄弱，基本核心设备和素材很多部分依赖于美国和日本，这是跟中国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这样的生态问题是三星和SK-Hynix自己没法解决的。

现在半导体产业和上下游产业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但作为一个企业只拿自己的资金并不可能覆盖全部所需要的投资领域。不用说三星和SK-Hynix，在韩国国内的其他中小半导体企业是因资金问题连自己所属领域的技术发展趋势都勉强赶上。韩国政府也是一样，刚换届的文总统宣布自己最优先推进的国家政策是就业政策，他需要推进增加就业机会的产业政策。还有，他要解决萨德问题，已经跟美国开始提“程序上的不正当性”（别说文总统不直接撤回萨德，国际政治问题没那么简单，尤其象韩国这样的小国），为了跟美国协商他还需要再缓和中韩关系的机会。但现在他的所有措施都被前任朴总统的残留势力挡住，没有余力推动自己的政策。

在这样的情况下，今年5月31日韩国政府主导的‘韩国半导体成长基金（母基金）’宣布成立第一号子基金‘创业阶段基金’。今年8月，第二号‘成长阶段基金’将进入招募投资阶段，其他‘并购项目基金’是按照项目进行筹资。这是反映韩国政府和半导体产业界对未来产业生态的重视，其母基金的资金来源就是三星，SK-Hynix和政府设立的“成长阶梯基金”。可惜的是这基金的规划规模只有1.7亿美元，跟中国国内的各种半导体产业基金规模没法比较。

综合考虑上述中韩两国的情况，我们可以整理出几个“资本合作和生态共享”的实际切入点。

第一，中国半导体基金或民间投资基金参与韩国半导体成长基金，共同投资韩国中小半导体企业。 这样，韩方得到国内产业振兴，中方可以得到资本利益。韩方又可以得到通过中方进入中国市场的机会，中方又可以得到与三星和SK-Hynix共享技术生态的机会。目前，第一子基金的GP是JIYUInvestment，他们的核心人员是三星半导体综合研究院出身的，在韩国再没有比他们更了解三星技术生态的人。因此，从纯粹的投资角度看，这仍然是很好的机会。

第二，中国资本结合韩国半导体基金进行对美日公司进行收购。 韩国和美国已签订了FTA，这里还包括投资保障协议，美国不容易阻止由韩方主导的并购案件。我们刚在东芝的收购案里看到，藏在资本的背后是最有效的避开对方警备的办法。

第三，给韩国资本开放对中国国内半导体行业的投资机会。 三星风投（三星集团属下的风险投资公司）在15年已经与北京市集成电路第二子基金合作，他们内部有专门负责中国地区投资的团队。SK-Hynix在今年3月份在香港设立了投资公司（SKhynix Ventures Hong KongLimited），以后由这公司来负责对华风险投资业务。如中国半导体基金和这些韩系资本结合投资给中国半导体生态企业，这也算是中韩共享半导体生态的很重要途径之一。

第四，中韩两国的半导体设备及原材料企业之间进行直接合作。 设备和原材料是两国半导体行业共同的缺点，而且没有涉及到重点企业自己的核心技术，更容易谈合作。如晶圆行业，最近SK-Hynix收购了韩系晶圆厂LG-Siltron的51%股份，正在准备再收购剩下的49%。LGSiltron是国际晶圆行业排名第五，具有国际顶级水平的技术力量，但过去几年一直处于长期亏损状态，没法及时进行投资，目前其生产能力收到严重的限制。这次被SK集团收购后，Siltron抓住了重新发展的契机，但是仍然需要解决扩充生产设备及开发新客户的难题。如果可以把Silton的技术和上海新升半导体的生产能力结合的话，有可能同时解决中国存储企业的晶圆供应不足隐患和Siltion的生产能力不足问题。

说道这里，有人还是会说这都是只反映韩国企业利益的合作方案，中国公司没有什么实质性利益。对，我同意这些朋友的意见。但是，我本人是韩国人，我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不免偏向于韩国企业的利益。但是，我期待比我更专业的中国半导体行业人士写出偏向于中国公司利益的合作方案，我会洗耳恭听。

有人还会说这只是拿出中国市场的要求，没有实质性的技术转移内容。对，有可能出现这样结果。但是，我们从最近火热的瓴盛科技合作模式之争已学到，合作形式并不能保证技术转移，通过合作能否得到技术还得要看其实际操作结果。展讯与英特尔合作没人说不对，联芯与高通合作受到很多质疑是因为他还没有证明自己会创造什么样的技术价值。

结语

中韩两国半导体行业各自将面临的难题确实是通过一般的办法很难得到答案，且我提的这些话题有可能是在现实世界里没法实现的。但是，我们都知道马奇诺防线被突破是因为德军攻击法军万万没想到的路线。我相信这次跟大家一起探讨这不可实现的方案不一定只是痴人说梦，谁知道突破危机的答案就从这危机里可以找出来。

作者简介

李丙德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法硕士。前任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大韩贸易投资振兴公社驻北京代表，前三星半导体（DS）总部Strategic Planning Team次长，负责中国半导体行业合作战略及北京市集成电路产业基金海外平行基金设立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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